漫談維多利亞時代

2016年9月27日與冬川豆讀者的在線交流記錄

Zhongjing Liu | 劉仲敬
14 min readMar 4, 2017

問:阿姨,陶淵明的理想是做無懷氏、葛天氏時代的普通人,他一定認為那是個偉大的時代。19世紀的英國縱橫七海、稱霸世界,那麼在19世紀的倫敦做個普通人是怎樣的體驗?

劉仲敬:倫敦有許多階級層次,維多利亞人的道德和習俗都是以階級為基礎的。普通人,一般是指小資產階級。他們的立場是帝國主義的自豪感,做為一個英國人,意味著其他人沒有的自由,如果奧斯曼蘇丹或大清皇帝侵犯了他們的人權,巴麥尊首相(Henry John Temple, 3rd Viscount Palmerston,1784–1865,兩次出任首相,兩次鴉片戰爭的主要推動者,美國內戰期間支持南方)會為他們派出皇家海軍的。

貴族沒有這樣的帝國主義感情,經常被普通人指責和嘲笑,說他們不像真正的英國人。

資產階級的階級性最模糊,流動性最大,一心模仿貴族,因此格外強調文化修養,對本國的教育機構和海外的傳教事業貢獻最大。

問:貴族反而沒有這樣的帝國主義感情?您可以展開說說嗎?

劉仲敬:貴族是歐洲人,一般會把一半時間用在國外,通常有歐洲的親戚,至少也有歐洲的通訊對象。他們的開明,是階級地位的標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依靠廉價的觀點模仿的。他們討厭沙文主義,認為那是下等人的標誌,而且容易引起戰爭。貴族之間微妙和諧,在十九世紀中葉三次避免了戰爭。

問:是哪三次?

劉仲敬:一次是美國南北戰爭期間,一次是西班牙婚姻問題,一次是丹麥領地問題。如果普通人的愛國主義能夠有五十年後那麼大的份量,英國就已經分別向林肯、路易·菲利浦和俾斯麥開戰了。阿爾伯特親王(Prince Albert,1819–1861,薩克森-科堡-哥達公爵之子,維多利亞女王的表弟和丈夫,在長達20年的時間里實際上替代維多利亞行使權力)的個人外交阻止了這些危險,卻因此遭到小市民的攻擊。二十世紀的英國貴族,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

問:阿姨曾經說過,如果沒有南北戰爭的示範作用,大眾民主不一定能在英國取勝,那麼貴族也不會退出政治舞台。

劉仲敬:大眾民主在1830年代以後一直在上升,直到一戰前夜,上議院失去了否決權。十九世紀的憲法鬥爭始終圍繞普選展開,最後導致財產權資格完全取消。阿爾伯特親王是最後一個具有奧蘭治時代憲法功能的大貴族,以後就沒有繼承人了。十八世紀,兩院都是大貴族的代理人。

問:狄更斯是19世紀英國鼎盛時期作家的代表,您認為狄更斯在作品中怎樣驕傲地表達那個時代的?他對英國相比於其它國家的優勢有沒有思考?

劉仲敬:狄更斯是個種族主義者,但不是理論上的,而是本能的。

狄更斯曾經說過,他不會相信野蠻人能像英國市民一樣有德。他這裡說的野蠻人,是指傳教士企圖教化的殖民地居民。

問:請問阿姨,霍布斯邦(Eric Hobsbawm,1917–2012,英國左派史家,著有《革命的年代》、《資本的年代》、《帝國的年代》和《極端的年代》等)對十九世紀的描述是否靠譜?屬於什麼史觀?

劉仲敬:他是馬克思主義者,照例會無視最重要的東西,相信不可靠的統計數據。

他的十九世紀是腰斬的,只有工業資本家以下的階級,維多利亞時代絕大部分文化精華,全都消失了。

工業資本家是新興階級,在當時的社會當中屬於沒有教養的平民,地位低於牧師和軍官,在文學當中的地位,基本上是受人嘲笑。

有歷史傳統、憲法地位和文化貢獻的階級,全都被他忽略了。

問:有許多作品講述了維多利亞時代「下層階級的悲慘生活」,試圖借以證明那是一個需要摒棄的社會,而我們的時代更進步更普遍保障人權,阿姨怎麼看?

劉仲敬:所有人的生活都是悲慘的,精英的定義就是忍受痛苦的能力高於平均水平。群眾就是焦慮忍受能力較低的人,當然會精神輕鬆物質困苦。這是世界的本質,從未改變而且不可能改變。

問:茨威格筆下的黃金世紀,另一些人卻認為那是他的美化,阿姨怎麼看呢?

劉仲敬:茨威格看到的世界,已經是甜熟帶酒味的果實。東京夢華武林舊事,都屬於只能體會泡沫的游士。穆勒在麥穗剛剛低垂的時候,不但沒有秋熟的喜悅,反而充滿來日大難的憂慮。

問:蘭姆說自己把《羅馬帝國衰亡史》束之高閣,那麼英國19世紀的文人如何看待歷史的?文人和思想家、歷史學家是怎樣的關係?

劉仲敬:雇傭文人是十九世紀的新生事物,屬於沒有根基的小資產階級。歷史學家是紳士的職業,屬於主教、議員、大地主和商業世家子弟,暴發戶是做不來的。大學教育產生的職業歷史技術員,要等到十九世紀末模仿德國大學的非牛橋學校出現,才有可能存在。

雇傭文人不在乎歷史,只在乎貴族。貴族是他們視野的核心,因此不得不涉及八卦式的歷史。讀者同樣熱愛貴族,除了宗教出版物以外,絕大部分出版業依靠貴族八卦題材存在,但紳士博雅史家講究的通古今之變,他們是完全不在乎的。

紐曼紅衣主教(John Henry Newman,1801–1890,聖公會內部牛津運動領袖,後改奉天主教。牛津運動倡導恢復宗教改革以來在英國國教中被放棄的各種儀式,力圖發展宗教社團生活,成為慈善活動和社會活動的中心)和牛津運動,代表當時文化精英的思想里程。最核心的部分,仍然離不開基督教傳統。斯塔布斯(William Stubbs,1825–1901,牛津大學近代史欽定教授,切斯特主教和牛津主教,著有《英格蘭政治體制的起源與發展史》,編纂有19卷史料集)的憲法史,代表普通法家和博古家的秋收時節。迪斯雷利(Benjamin Disraeli, 1st Earl of Beaconsfield,1804–1881,猶太人,兩任英國首相,曾逼退俄羅斯,保全土耳其,壓制了巴爾幹小邦的民族主義,拆散了大保加利亞,取得了塞浦路斯的托管權。他同時也是一個有影響力的作家)以後,平民作家才開始接觸英格蘭傳統的王冠寶石。

問:文人更容易是資源消耗者,三觀比較正的文人呢,比如吉卜林,他是在怎樣的教育條件下成長的?

劉仲敬:吉普林所在的階級,就是當年為巴麥尊歡呼的那個階級的後裔。他們的祖先是伊莉薩白時代的水手或洋貨店主,子孫是印度帝國的士兵和公務員。他們的信條是責任,沒有他們,威靈頓公爵就會變成笑話,但他們不能替代貴族。他們浮出水面的時代,恰好就是貴族放棄帝國責任的時代。愛德華王朝末期的貴族,在愛爾蘭問題上失敗以後,決定體面地退出王國憲法。

問:阿姨曾經說過,歐洲文明到達天花板的時間是17世紀,那麼從文明季候上看,維多利亞時期是不是自由政體的黃金時代或者秋天?貴族階層沒落的原因究竟何在呢?是經濟優勢的喪失嗎?

劉仲敬:十八世紀是大貴族的時代,下議院和上議院都是貴族的小團體。復辟王朝和光榮革命時代所謂的天然統治者,至此登峰造極。十九世紀是選舉權不斷擴大的時代,最終在格萊斯頓(William Ewart Gladstone,1809–1898,原為保守黨人,後轉入自由黨,四次出任首相。1852年格萊斯頓擔任財政大臣以後,提出了一系列政府預算管理制度改革措施,把所有的政府收入都納入預算管理,改變了長期以來各部門只上繳淨收入的狀況)的大預算手中摧毀了納稅人原則。從此以後,大眾民主就不可避免了。十九世紀是混合政體平衡的最高峰,但平衡都是從一個極端向另一個極端轉變的中間過程,既不是人能設計的,也不可能永遠維持現狀。英國人維持平衡的時間,已經超過了除羅馬以外的所有人。

問:迪斯雷利也不是真正的英國人,所以,這樣的人冒出水面也是季候變動的徵兆?

劉仲敬:迪斯雷利在托利黨的意義,很像川普在共和黨。他通過摧毀托利主義,輓救了托利黨。他把托利黨平民化,把自由黨捨不得的普選權送給無產階級,扭轉了自由黨搶先引進美國政治經紀人制度造成的潰敗,把保守黨變成了現代群眾政黨,同時也消滅了貴族的政治基地。他發明了教育主人公的概念,把學校或認同教育變成了統治的基礎,完成了格萊斯頓沒有完成的事業,消除了納稅人和憲法的聯繫。今天的紙幣、金融危機和充分就業問題,都是這次革命的延期後果。

問:在混合政體不斷向大眾民主傾斜的過程中,是否有可能、有辦法逆轉季候的車輪?還是說人力只能盡量延緩?當年的英國故事,看來也會在美國重演?

劉仲敬:沒有答案,答案只有上帝知道。

問:阿姨如果生活在十九世紀的英國,是感受到的榮耀多,還是憂慮多?

劉仲敬:肯定會跟穆勒差不多,覺得秋季的活力在萎縮,明白大眾民主實際上等於逆向的絕對君主制度,這些都是十九世紀中葉的老生常談。知識分子無產階級化以後,反而顯得非常新鮮。無產階級化是指時代精神,不一定適用於每一個人。穆勒是平民知識分子,跟世家子弟阿克頓一個意見。柏克也不是貴族,而是門客。二十世紀的羅素,反倒是源遠流長的貴族。

問:曾看到一本書上說,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的一般民眾,在日常生活中都感覺不到還有政府,只有在看到郵差和警察時才意識到,哦,政府還在。那簡直是許多古典式自由主義者嚮往的天堂,這樣的時代還會回來嗎?

劉仲敬:只有瓦解一戰以後形成的國家觀念和國家結構才行。也就是說必須普遍推動解體論。僅僅經濟改革,肯定是不行的。

問:請問阿姨未來的諸夏有沒有可能搞貴族制?

劉仲敬:上議院一槍一票,下議院一元一票。這才是健全的憲法。建國和滅絕不可或缺,因為生一個健康的小孩,比醫治一個老人容易多了。演化系統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死亡和生育。如果損壞這兩者,系統必然崩潰。剿匪建國,自然會產生騎士團和金主。健康的憲法結構自然成立,比改造積弊已深的國家容易。哈耶克一天到晚反對累進稅,撒切爾夫人也改不回去。蘇聯一解體,愛沙尼亞輕而易舉就恢復單一稅了。

問:那麼,要瞭解維多利亞時代文化精華,看什麼書比較靠譜呢?

劉仲敬:必須多到浸淫於時代精神當中,那就是無數書而不是一本書。

問:記得T·S·艾略特說福爾摩斯能讓我們回憶十九世紀倫敦美好的表象,請問阿姨您如何評價福爾摩斯這一系列作品?

劉仲敬:伍德豪斯(Sir Pelham Grenville Wodehouse,1881–1975,幽默大師,其作品的主要背景是一戰前英國的上流社會)和薩基(Saki,原名Hector Hugh Munro,1870–1916,以巧妙的諷刺短篇小說聞名)也有類似的功能,不過只有浸淫文化氛圍的人才能體會。體會不到,就是浸淫不夠深。

問:那時候英國人是怎麼賺錢的,跟荷蘭巔峰時候有什麼明顯的區別,以及大英對邦聯的黑奴問題,大規模的商品經濟才需要奴隸相關的貿易,那反過來血汗工廠奴工之類是不是大規模商品經濟國際貿易的充要條件呢?

劉仲敬:土地收入和海關收入仍然是最大宗,隨著世界貿易的擴展而水漲船高。工業收入只是剛剛開始,並不為社會所重視。英國人在維也納會議上提議國際社會普遍廢除奴隸貿易,引起了盟國的憤怒。歌德當時是德國大臣,就說英國人裝逼,自己以前賺夠了,我們才剛剛開始。1821年,威斯敏斯特廢除殖民地奴隸制度。1860年以後,皇家海軍宣佈全世界奴隸貿易都是海盜行為。殖民主義的擴張,主要理由就是為了廢除奴隸制。戈登和李文斯頓(David Livingstone,1813–1873,英國探險家,傳教士,維多利亞瀑布和馬拉維湖的發現者)到非洲,都是為此。英國人搞奴隸貿易的黃金時代,是十七世紀,牙買加殖民地和布里斯托爾港口,才是奴隸制的紀念品。

問:維多利亞時代的文學巨擘,只有特羅洛普(Anthony Trollope,1815–1882,著有《巴塞特郡紀事》、《首相》、《我們現在的生活方式》、《斯卡包魯一家》等)在中國聲名不彰,請阿姨評述一下特羅洛普其人其書?

劉仲敬:特洛是風俗小說家,地方特色化階級特色濃厚,但沒有幾個人能翻譯出來。巴塞特系列有譯本,完全看不出跟狄更斯的倫敦有什麼差別。《尤斯蒂斯寶石》(特羅洛普小說)放在《利己主義者》(梅瑞狄斯小說)和《潘丹尼斯》(薩克雷小說)當中,你能體會其中的區別麼?這是漢語讀者的問題……

問:當時的經濟集中(壟斷)程度如何?

劉仲敬:當時只有關稅問題,沒有壟斷問題。穀物法廢除以後,是世界上有史以來貿易最自由的時代。

問:有種歷史假設,倘若在維多利亞時代,英國就施行長子女平等繼承法,像2011年後一樣。威廉二世將會成為英德兩國的共主邦聯象徵,如此則世界大戰將不會爆發,您怎麼看?

劉仲敬:那樣,英國貴族馬上就完蛋了。拿破侖法典在法國發揮的作用,就是這樣。繼承權是財產權的核心,財產權又是政治社會的核心。你設計兩個程序,一個不斷瓜分土地,一個始終保持領地完整,過不了多久,前者就會瓦解為散沙,被後者吃掉。日耳曼人定居以前,有許多是平分財產的,封建以後,就只有保持領地完整的部落才能幸存。

問:請問阿姨,香港有可能被洪水波及嗎,我在香港的英國保誠買了一份保險,但是分十年繳費,這整個過程從現在開始起的十年有可能發生什麼風險?

劉仲敬:香港肯定有危險,不是最終獨立,就是變成上海,現在是在拔河。

問:請問阿姨,為毛英國早出現女王女首相了,美國還沒有?這兩國在看待性別問題上真有不同嗎?還有,茨威格和勃朗特三姐妹誰逼格更高?

劉仲敬:女性繼承權,那是薩里克法典的問題,跟總統沒有任何關係。英國繼承法保存的日耳曼原始成分,比法國更多。女性繼承權存在,聯姻的靈活性就比較大,但在國王親自打仗的時代,不利於絕對君主的形成。

英國新教徒牧師的精神,跟中歐猶太人國際主義游士的精神,沒有什麼可比性。

問:請問共產黨和希特勒共享的宣傳形式也可以追溯到基督教嗎?在哪裡或者哪個作者可以找到詳細的描述?阿姨有什麼相關閱讀材料的推薦嗎?

劉仲敬:組織生活,是最古老的基督教概念。宣傳技術倒是現代的,美國政治經紀人貢獻最大,只是在多元競爭條件下,顯得並不邪惡,在一黨專政手中,就變得極其可怕了。這個相當於槍不殺人,人才殺人。

問:請教一下阿姨當時的階級固化程度如何,階級上升主要以各種方式實現?

劉仲敬:階級當然是固定的,不固定就不叫階級。十九世紀英國人的觀念,以為階級上升是非常罕見的例外。沒有特定的階級,就沒有自豪感和道德責任。

問:請問澳洲新西蘭一地比美國經濟發展潛力未來幾十年孰強孰劣?

劉仲敬:澳洲只有那點人口,根本沒有可比性。新西蘭更不用說。

問:請問,當時什麼人可以申請什麼樣的特許狀?特許哪些內容?得上交多少比例?

劉仲敬:特許狀無所不在,可以用於各種目的,例如興修農田水利,就找幾個利益相關的地主,上書國會。修路燈,修運河同理。

問:請問阿姨,英國在歐陸維持眾邦林立狀態,干涉卻不佔領,這種外交策略是否是現實政治實踐中摸索出來的?還是有深層文化的原因?對亞非的殖民對其自由秩序是侵蝕還是促進?日本在本世紀可能的定位是什麼(大陸政策)?二戰前的日滿,日韓那種殖民地模式有無成功可能?謝謝!

劉仲敬:英國人沒有理論,理論是歐洲人替他們總結的。英國人不喜歡改變海外的秩序,喜歡間接統治和司法統治,也就是各人繼續用各人的習慣法。

日本的殖民主義就有濃厚的進步色彩,成不成功是外交問題。

問:問阿姨,自十九世紀從德國傳來蘭克史學之後,像阿克頓爵士這樣的貴族子弟同樣開始看重史料本身的價值,這是否和英國傳統的經驗主義有一定的聯繫呢?

劉仲敬:蘭克是知識分子,只能影響知識分子。知識分子這個詞,就是非英國的。即使到今天,他們仍然非常寂寞。你帶幾個中國學生過去說幾句恭維,他們簡直感激淋灕。中國知識分子給自己忽悠到的虛榮,人家是從來不能指望的。健全的英國平民,都覺得知識分子就是怪人和猶太人。

問:您好,我想請教阿姨維多利亞時代大學教育發展演變至今的線路及內在意義,以及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式的古典經濟學家在那個時代的作用是什麼,洛克和休謨的哲學思想又是處於何種地位?

劉仲敬:維多利亞時代最初仍然只有牛橋兩校,那是貴族和教士的專利。教育產生士大夫階級這種地地道道的腐敗現象,完全不存在。十九世紀末產生了科學技術性質的學院,為市場經濟培養工程師和科學家,幾乎不可能因為讀書進入統治階級。統治者的子弟接受博雅教育,並不是博雅教育產生統治者。

古典經濟學家是一群業餘愛好者,或者說民科,因為吃飽了沒事幹,又想裝逼,力圖證明自己娛樂起來都比其他人逼格高,因為害怕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逼格,才自費寫書的。

問:美國大量吸收外國移民會不會破壞原有的共同體認同?

劉仲敬:移民就是共同體邊界的考驗,十九世紀的考驗是愛爾蘭人。只有事後,才知道能不能通過。

問:請問阿姨,開膛手傑克他老明顯是貴族出身,其人行為是否可以看作貴族某種程度上的對大眾民主態度?

劉仲敬:誰也不知道傑克是誰。

問:兩個問題請問阿姨:一,貴族退出政治舞台之後,由小市民當政的英國為何沒有變成法國一樣的無政府混亂的官僚體系?二,英國為何不繼續和荷蘭爭奪印度尼西亞,畢竟萊弗士在爪哇的管理已初見成效,為何要放棄?只是為了牽制後拿破侖時期的法國嗎?

劉仲敬:貴族退出以後,官僚的膨脹和混亂是有目共睹的。海軍部的辦事員,比皇家海軍的水手還多。銀河系漫遊指南(道格拉斯·亞當斯科幻小說改編的電影)有一句台詞,我是英國人,知道怎麼排隊。只是相對而言,比法國好一些而已。

那是外交問題,荷蘭在歐洲是英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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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jing Liu | 劉仲敬
Zhongjing Liu | 劉仲敬

Written by Zhongjing Liu | 劉仲敬

Historian | 《遠東的綫索》、《經與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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